□纪朝阳

　　那些年轻时成群结伴的笑声

　　都飞往哪里去了？

　　莫不是因为秋风

　　一阵阵吹落了梢头的蝉鸣

　　吹冷了一层层家门外的大山

　　顺路吹白了低回时分染上霜雪的双鬃

　　那栋土木结构的老旧楼房

　　移入多少年前的记忆

　　多少年后簇新的砖洁白的瓷

　　混凝土居间谐调钢筋

　　腰身挺拔不惧风雨的教学楼

　　教会多少山里的孩子写一手漂亮的汉字

　　说一口打开辽阔天地的汉语？

　　桂树细细开出花儿

　　树下铺一层淡淡的丝絮

　　樟树也长高长大了

　　欣然入秋不兴半点感慨

　　不问既往不惦未来

　　悠悠铃声骤然响起

　　快乐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当你走出校园

　　珍重的叮咛伴你平平安安回家

　　还有好些小鸟叽叽喳喳恋青枝

　　还有当年的张雨生像当年一样

　　唱彻晴空下的校园：

　　我的未来不是梦······

　　我们想你了······

　　在山上，

　　需要向淡然独立

　　各自花开的树木们

　　学习的东西啊——

　　真的是太多了

　　比如摒弃自作聪明的清高

　　在山上，需要教的孩子真的是

　　不需要伸出十个指头来数

　　有时候也念起山下教过的学生

　　不知道他们是否用心烹煮文字

　　昨晚偶尔对山上的孩子提及

　　山下的孩子

　　以后，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接听曾经熟悉的年轻的声音：

　　“老师，猜猜我是谁？”

　　隔着一段彼此相连的山川河流

　　一时也真的听不出

　　“我是陈弘晟呀！”

　　想起那个一夸

　　就得意得满脸羞涩的小男生了

　　微笑应该又从他眼中闪烁

　　而且浮现到唇边了吧

　　“我是陈艺”“我是傅晨宸”“我是杨雅静”

　　······一张张脸浮现出来

　　最怕听她们说的话也出来了：

　　“老师，我们想你了……”

　　这些不忘旧的孩子想用一句话

　　逗引一些残存心底的感动

　　只好紧急转移话题对他们说：

　　“赶紧认真努力，考上好的高中。”

　　我相信他们一个个都会学好的

　　因为年少的世界精彩纷呈

　　在慢慢遗忘中

　　他们会有各自的江河湖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