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溢

　　寒风吹散斜阳，滔滔江水映衬着北国冬季的瑟瑟。赵二愣佝偻着身子独自走在江边的大堤上。凛冽的北风使他不由自主地扯了扯裹在身上的那件破棉袄。作为一个一事无成的街溜子，如血的残阳在他身后拉了一道长长的影子，像鬼魂一样缠绕着他，充分显示出他的行尸走肉。

　　“要是现在我有上百万，肯定在家里美美地享受暖气，再喝着小酒。”赵二愣想着，漏风的破棉袄又拉紧了些，只见前面大桥上挤满了人。

　　“噢！原来有人落水了‚这么冷的天，算你倒霉。”赵二愣心里竟然有了一些轻快。只听江里隐隐约约地呼着“救命、救命”，双手不停地扑打江水，黑乎乎的脑袋一浮一沉，显然是不习水性或是让水冻坏了。人越来越多，有胡乱指挥的，也有摇头晃脑的，但都好像在欣赏一部影片，就是没人想去救，赵二愣站在那也看得有滋有味。

　　“求求你们啦！救救他吧！”这时一个年老体迈的老头看着江里的人可怜，可惜自己力不从心，只好求人群中的年轻人发发好心，可人群中没有人吭声。“50元，我出50元做暖身费。”老人喊道。“50元？”赵二愣在心里暗自盘算着，“切！最多一瓶酒还没个下酒菜的钱。”这时，他好像闻到了酒的香气可这么冷的天，好像划不来。“可50元钱啦？我现在都没有啊！好像也划算。”赵二愣不自觉地向老头移去，现场的人自觉让出一条路，好像是欢迎英雄。

　　赵二愣到前面，看了老人一眼，说：“你给钱吗！”老人赶忙说：“是，你快去救救他吧！”声音近似于哀求。赵二愣往江中看了一眼，慢慢地说：“唉！不急，这不还没有沉下去呢！大冷天的50元，是不是太少啦？你看这冷风嗖嗖的，是不是快冷死了？这么冷的天，我不小心还要搭上性命。给100元，怎么样？”

　　太阳已经完全沉下去了，黑幕慢慢挂上天空，这时空气也好像凝固了似的，人们都惊住了，不时有窸窸窣窣的讨论声。江面上的人也渐渐无力了，劈啪地扑打着江水，没了动静。老人吼道：“哎啊，没动静了，我都不认识他。”赵二愣死皮赖脸地说：“那就75元，各让一步吧。”老人没应，可手却已经伸进了口袋里。

　　赵二愣眼睛里发亮，好像他已经买好酒，穿梭于霓虹时间之中了。突然一个黑壮男子冲出来，大喊“不行”，马上脱下军装，将车子一扔，一个箭步在江面上划了过去，这些吃瓜群众也立即喝彩起来了。赵二愣气愤极了，想断我财路，我可不答应。两人的距离很近了，他沉，赵二愣心里叫好！他浮，赵二愣心里一紧，糟！经过几个回合的沉浮，两个人终于上了岸。人们纷纷围过去，跑去帮忙。

　　赵二愣躺在岸边，一动不动。嘴里骂着当兵的体力就是好，钱真不好赚，还让我受冻。可惜竹篮打水一场空了，75元没啦！病人被送去了医院，那个当兵的也默默地离开了，其他人也都没趣地散开了。

　　寒风又是一阵，受凉的赵二愣感觉这破棉袄一点用没有，他暗想：老爹此时应该已经煮好饭了吧……

　　赵二愣还没走到家，只见邻居赵达匆匆忙忙跑来，看见赵二愣，气喘吁吁地说道：你个街溜子跑哪里去，你爹刚才落江里了，公安局都过来找家属了，我听那公安局说，因为救援不及时，溺水太久，人已经不行了。赵二愣傻了似的，一道晴天霹雳打了过来，他呆呆地站在那里。半晌后，哇……